油管穿山障碍重重

Xiaoming Guo 2019-07-072019-07-07

碧海雾波，两洋无助经贸

苍山云雪，一管独通帝国

图：穿山油管路径图

2019年6月18日，小特鲁多宣布重启穿山油管（Trans Mountain Pipeline）扩建项目。卑斯省省长当天回应反对油管穿越卑斯省，称将继续通过法律程序阻止穿山油管项目。

小特鲁多早在2016年就宣布了要扩建穿山油管，但卑斯省坚决反对扩建油管，认为有漏油的环境威胁，把联邦政府告到上诉法庭。2018年8月31日联邦上诉法庭裁决禁止穿山油管扩建，理由是缺乏与原住民的沟通和咨询，缺乏可靠的环境评估。联邦上诉法庭和各省的上诉法庭都是隶属加拿大最高法院的法庭。小特鲁多在没有得到最高法院新裁定之前就宣布要今年重启油管扩建，与他此前就孟晚舟案声称的政府不干预司法独立形成鲜明对照。小特鲁多宣布重启油管扩建两天后，国会上院就通过了69号法案，目的是使得政府可以绕过最高法院立项基础设施建设。69号法案遭到阿尔伯特省省长和保守党的反对，他们担心政府权力的扩张会给以后的基础设施设置更多的非市场障碍。

1947年2月13日，Leduc一号井出油了，开启了阿尔伯特省的石油时代。Leduc位于埃德蒙顿南边十来公里的地方，也是穿山油管的起始地点。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美国军方对石油有大量需求，1951年3月21日加拿大联邦议会通过特许成立了穿山油管公司，该公司是美资Bechtel公司和美资Standar Oil公司的合资公司。穿山油管公司的创建就是以美资控制的为美国输送石油的公司。2018年通过该油管输送的油中，过半出口到美国，其余的有一半为加拿大自用，另一半出口到其它国家。2018年加拿大出口到亚洲的7百50万桶原油中，6百30万桶为中国购买。2018年8月31日法庭裁决禁止扩建之后，美资撤出加拿大，穿山油管如今是加拿大全资的国有资产。

2015年全球石油大变局中，美国解禁了长达40年的石油出口管制。伴随着美国页岩气革命，美国一跃从石油净进口国变成了石油净出口国。长期依赖美国市场的阿尔伯特石油遭遇巨大危机。小特鲁多在6月18日宣布重启油管扩建的演讲中提到，加拿大出口的传统能源中，99%出口给美国，加拿大基本上只有一个出口目的国，并且长期以低价出口。2018年加拿大出口石油价格大大低于国际市场价格，其价差每天使得加拿大损失5千万，2018年加拿大石油出口的价差损失超过130亿。不仅仅是能源，实际上，加拿大出口贸易75%都是出口到美国，加拿大经济已经丧失独立性，已经是实际上的美国重商主义经济的附庸。每当谈到加中自贸的时候，总有舆论以保护加拿大独立性来说事，实际上，加拿大对华出口只占总出口的4.7%，而主流媒体和政客对加拿大经济过度依赖美国讳莫如深。加拿大是紧跟沙特，俄罗斯和伊拉克之后的全球第四大石油输出国。扩建工程将提升穿山油管输油能力两倍，从现有的每天30万桶输送能力提高到每天89万桶。加拿大经济损失巨大在于作为能源出口大国没有定价权，要争回定价权，就必须有更多的买家，使得加拿大能源从买方市场回归到竞争性市场，从地缘政治经济回归到市场经济。

比穿山油管扩建命运更悲惨的是西油东送油管（Energy East Pipeline）和北方门户油管（Northern Gateway Pipeline）。西油东送油管可以把阿尔伯特的石油送到新不伦瑞克省的加拿大炼油厂。自从2000年西油东送油管项目提出来以后，19年过去了，至今是一张画饼。北方门户油管从阿尔伯特省北边到卑斯省，自2000年规划以来，经过各种繁文缛节的政府审批程序，最终于2016年把整个项目取消。与国内东西跨省油管形成对照的是通往美国的基石油管（Keystone Pipeline）。基石油管已经完成了三期，每天可以输送83万桶石油。基石油管第四期将把输油能力提高到每天1百万桶。该油管从阿尔伯特省纵贯美国南北延伸到德克萨斯州。

与油管类似，加拿大高速公路也是各省到美国容易，到邻省反而困难。从安大略省府多伦多到西部各省府及大城市：如温尼伯，里贾纳，埃德蒙顿，温哥华等，都是走美国更快，走国内反而慢。读者可以自己谷歌地图导航一看就知道。

这种基础设施结构就是加拿大经济的巴尔干化的，各省之间经济纽带还不如美国与加拿大各省的经济纽带强。加拿大加入了TPP，USMCA，CETA，WTO等国际贸易组织，但加拿大省际贸易却不自由。2012年，Comeau先生从魁北克省携带啤酒到新布伦瑞克省，被发罚单近300元。Comeau不认罚，2015年上诉，官司一直打到最高法院，2018年4月19日最高法院裁决Comeau败诉。根据加拿大商会（Canadian Chamber of Commerce）估计，由于省际贸易不自由，加拿大经济每年损失超过140亿。

自1837年起义起，加拿大人就致力于独立，和美国独立类似，当年的独立是争取独立于英国。然而，加拿大今天完全沦为美国附庸，丧失了经济和外交政策的独立性。加拿大经济不如美国一个州的经济独立。美国许多州的对外贸易额，要高于加拿大除对美贸易外的对外贸易额。从1867年加拿大联邦起，加拿大人就致力于统一，太平洋铁路的建设就是建国方略之一，统一了加拿大政治和地理，然而，今天加拿大省际贸易障碍重重，基础设施走南北不走东西，使得统一流于形式，实际上各省各自为政，卑斯省和魁北克省都可以拒绝阿尔伯特油管过境。加拿大有大西洋到太平洋海洋运输的优越地理，经济上却俨然是被地缘政治封锁的内陆国家。美国海岸州如加州和纽约州都是经济支柱，加拿大是内陆省安大略为经济支柱。全世界都依傍海岸发展经济，加拿大海岸却成为经济落后区域。

6月22日卑斯省维多利亚300多原住民游行抗议联邦政府重启油管扩建。穆迪评级公司警告穿山油管扩建依然存在重大风险。加拿大经济面临的困境，远远不是一个穿山油管这么简单。美国还可以滥用如引渡孟晚舟之类的手腕阻止加中贸易，即油管建成以后，出口依然会有障碍。由于加拿大经济的附庸状态，加拿大经济政策和外交政策被华盛顿随意摆布。加拿大没有自己独立的全球经济定位。